“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52岁的瞎子运动员田龙兵循着歌声，探索着从塑胶跑道上的收音机旁拾起自己的铁饼，预备下一组练习动作。近30年来，他用这种近乎“浪漫”的方法，奏响了安静而坚韧的人生乐章。
10月11日，田龙兵在进行力气练习。新华社记者肖艺九摄
站定、运气、旋身、出手……铁饼稳稳地从田龙兵手中飞出，带着他的体育愿望一次次冲向绿茵场中心。作为湖北省残疾人田径队的一名运动员，田龙兵即将第8次站上全国残运会的赛场。“我没想过退役，只要投得动，我还会持续投下去。”
光灭 落寞离场
28年不见绿茵，但提起田径场的容貌，田龙兵依然浮光掠影。“中间是椭圆形的绿色草坪，周边是浅红色的塑胶跑道——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于他而言，田径场是愿望的起点，更是终身的舞台。
1969年，田龙兵出生在深山里的湖北恩施，带着山里汉子的血性与热情，田龙兵自幼便与体育结缘，加入恩施州摔跤队。湖北省摔跤队建立后，时年20岁的田龙兵作为第一批队员，在天津举行的全国摔跤柔道邀请赛中摘取了74公斤级古典跤冠军。
命运给予他天分的馈赠，却又在途中压下一道折痕。在1989年的一次篮球练习中，起身投篮的田龙兵被一名防守队员不小心戳伤了右眼。治疗过程中，两眼神经又穿插感染，双目完全失明。
仿佛赛场灯光平息，失利的运动员落寞离场。那时的田龙兵拒绝承受目不视物的日子，终日与世隔绝。“我总撞得浑身是包，心情很烦躁。作为一个瞎子，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我觉得终身都完了。”
重燃 逆风复航
偶尔接触到残疾人体育事业，让田龙兵对日子从头燃起了希望。1995年底，正在备战湖北省残运会的恩施市残联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了田龙兵，他得以重回赛场，主攻技能特色与摔跤接近的瞎子柔道项目。
“失明后的练习比以前困难许多，但我感觉我的眼睛如同能从头看到世界一样：有了体育，我就有了光。”2000年悉尼残奥会上，田龙兵代表我国队斩获柔道银牌。
随着年岁增长，身体素质下降，柔道项目对他来说日渐费劲。但田龙兵并不想就此停止体育生计。经过审慎剖析，他果断转攻更讲究技能与爆发力的田径抛掷项目——铁饼、标枪、铅球。阅历搁浅，田龙兵再度扬帆。
10月12日，田龙兵在进行铅球项目练习。新华社记者肖艺九摄
“这3个项目我都很陌生，失明前看人投过，但从未学过。而这3项运动的发力点和技巧也各有差异，刚上手时仍是很困难的。”田龙兵回忆道。
无法用眼睛调查动作，田龙兵只能用手一遍遍感知教练的技能方法。每次练习完毕后，他依然在脑海里复盘每一个技能细节，有时甚至随手捡起路旁边的树枝练习抛掷。“我躺在床上都在想动作，做梦都在练习。”
10月12日，教练唐志刚指导田龙兵（右）进行标枪项目练习。新华社记者肖艺九摄
普通人做几遍就能学会的动作，田龙兵要练上千遍。在教练的指导下，他逐渐体悟、修正、精进。“经常练到身上酸痛，但我便是喜爱体育，因此一切的困难我都能战胜。”
尔后，在世界瞎子运动会、世界残疾人田径锦标赛、远东及南太平洋地区残疾人运动会和全国残疾人运动会等多项赛事里，田龙兵夺得多枚奖牌。
传灯 赓续愿望
年过半百，壮志未减。为迎接即将到来的全国第十一届残运会，田龙兵从上一年8月便一头扎进国家残疾人田径（黄石）练习基地。练习期间，他每天都要用数十公斤的杠铃练习抓举、推拉、蹲起，稳固力气。
“许多人觉得我很辛苦，我也有时机从事更轻松、薪酬更高的作业，但我不愿意，我理想的舞台便是田径场。本年我还想站上领奖台。”田龙兵说。
万物皆有裂缝，那是光照进来的当地。体育便是田龙兵漆黑世界里的一道光，而他也愿做一盏灯、一把火，带给别人光与热。
与田龙兵同在黄石承受田径抛掷项目练习的，还有5位残疾运动员。他们或为聋哑人，或有肢体残障，或患有脑瘫。田龙兵作为体育老兵，总是用不懈的热忱鼓励他们阔步向前。
10月12日，田龙兵（后排右二）与队友、教练合影。新华社记者肖艺九摄
32岁的郑函行动不便，常年依托轮椅，她在2019年加入了湖北省残疾人田径队。日常练习中，田龙兵经常帮她推推轮椅，搬运重的器械。“田大哥是个对体育有执着精神的人，挂在嘴边的永远是运动技巧与经历。到这个年岁了依然坚持练习，他便是我们身边的典范。”她说。
看着身边不断成长的弟弟妹妹，田龙兵经常感到欣慰，他说：“我早已承受失明的实际。现在仅有的惋惜是自己没能让国歌在世界大赛上奏响。挑选据守赛场，也是想鼓励更多的年轻人吃苦练习，有朝一日能实现每一个体育人共同的愿望——升我国国旗、奏我国国歌。”
